制造業到底有多重要?它如何成就一國的創新與競爭力?過度向產業鏈微笑曲線兩端延伸會對經濟健康產生怎樣影響?研發和制造的地理距離如何權衡才能使國家達到創新的最佳狀態?這些問題在一本泛著美國式自省色彩的書——《制造繁榮:美國為什么需要制造業復興》(以下簡稱《制造繁榮》)中逐一得到解答。
兩位哈佛商學院教授在金融危機平息的“后工業時代”反思美國的“去工業化”,在書中探究制造能力下降對美國整個產業社會帶來的連鎖反應,幫助企業優化制造業外包決策,提醒政府重拾制造業復興的國家戰略。這種美式反思進一步化作筆者對做著制造業命題的佛山的思考。
如今美國力推“制造業回流”以治療產業空心化的癥候,通用等老牌制造業巨頭也開始修復制造羽翼,重埋制造之基,可見書中觀點預示并證實了美國經濟社會的發展趨勢。更重要的是,作為中國的制造業大市,佛山也可依據書中對制造業內在規律的分析看清自身處境,研究如何徹底釋放制造傳統的創新功力。
認為制造業是低附加值、非知識型經濟的觀點在美國掀起了一陣只重研發的“去硬資產化”趨勢。但正如《制造繁榮》提到,這將侵害“產業公地”,即產業在地理上的集聚,早期靠半導體發家的硅谷就是個代表。距離上的鄰近引發企業間技術、人才的溢出和配套的完善,受益的則是整個產業集群。由于很多行業的變化都會對其他行業產生巨大的杠桿作用,如果一個關鍵產業消亡了,這個產業的供應商、需要這些供應商的其他產業可能也難以存活。以汽車行業為例,其衰退引發的是鑄造和精密加工等通用能力的萎縮,還有依賴這些通用能力的產業(如重型設備、先進材料業)的式微。
美國學者對制造業經濟命脈再造的強調,難免令人聯想到本就依附制造而生的工業重鎮佛山。其實以佛山制造為代表的中國制造已非生猛的初生牛犢,目前正在步入瓶頸。此前工信部部長苗圩指出中國制造只處于第三梯隊。中國制造不像我們想象那么強大,西方工業也沒有衰退到依賴中國。而我們的成本紅利也在消失,有企業老板對比后發現如今中國的土地、物流、能源成本甚至高于美國數倍。
以上困境也在佛山上演。2015年佛山制造業采購經理指數PMI連續多月徘徊在榮枯線以下。近年來佛山一方面推進著技改,一方面面臨企業家再投資信心不足。佛山政府一向重視堅守制造業,同時淘汰落后產能。但美國的經歷也提醒我們,要警惕那些工藝翻新空間大以及模塊化程度低的傳統產業遭到轉移與放棄,因為它們可能引發技術和創新外溢。一些制度化改變可以起到預防作用,比如讓佛企擴大董事會中科學家的比例,以使制造業決策科學化。此外,政府應通過同時加大基礎性研究和應用型研究投入、技術人才培養等正確干預,鞏固佛山的產業公地,帶動創新高潮。